和誰結婚,真的不一樣

2021/02/24 16:16
記者|K5新聞中心  圖|K5新聞網、網路拍攝地區:台灣桃園

我們動不動就在嚷嚷不再相信愛情了。它不可信的因素實在太多,錢、時間、生活、忠誠。好像現實一點能讓我們少吃點虧。於是很多人,把愛情當作一道計算題,把家世,學歷,收入,地位、付出都算進來,希望盡量求出最大值。但真正的愛情,從來都不是一道計算題,它沒有合不合理、配不配,只有一句,你願意,我也願意。

啟功,乾隆皇帝第八代孫,著名書法家,人稱〝當代王羲之〞。但他的妻子,卻是一個沒什麽文化,比啟功還年長兩歲的鄉下村姑。她叫章寶琛,啟功第一次見到她時,失望至極。塌鼻子,又矮又胖,沒讀過書,完全沒有共同語言,簡直讓人絕望。

但最終啟功還是遵照母命娶了她。婚後,啟功恭敬而又冷漠地稱她為姐姐。雖然如此,寶琛還是把自己當成一個妻子,事無巨細地照顧著啟功的生活。1937年,北京淪陷,啟功工作丟了,日子一下變得難過。但寶琛不僅沒有抱怨,還特別照顧啟功的那點小愛好,把買米買菜的錢省一小部分出來,留給啟功買喜歡的字畫。啟功想出門賣字畫貼補家用,但他是個文人,拉不下臉。寶琛一眼看穿,拿過字畫就往市集去。一次天降大雪,寶琛很晚還沒回來。啟功擔心了去找,看見矮小的寶琛身上壓滿了雪,看見啟功來,她攥著錢興奮地揮手:只剩下兩幅沒賣出去啦!1952年,啟功的母親和姑姑接連病到,需要人照顧。但此時的啟功升任北師大的副教授,正是在學術上可以大有作為的時候。啟功犯難之際,寶琛說:你只管去做你的學問,家裡的事交給我就好。之後的幾年裡,寶琛為老人端屎端尿,翻身擦洗,不僅沒有一絲怨氣,房間還時時傳出笑聲。

從57年開始,啟功被打成右派,不準讀書,不準寫作。但寶琛知道啟功愛講話,愛寫文章。所以,她常常坐在書房門口放風,有紅衛兵來,就假裝咳嗽,默默陪伴度過那段最艱難的歲月。1975年,章寶琛得了嚴重的肝炎,彌留之際,她告訴啟功一個秘密:在他們家後院的地下,她藏了一口大缸,裡面四個大麻袋,全是啟功30年間的作品和藏書。文革期間,知識分子作品和藏書,被視為四舊,紅衛兵往往要抄去燒掉。很多家人選擇劃清界限,毀掉詩書字畫保平安,只有寶琛不願丈夫的心血被抄被毀,所以冒死把它們都藏起來,甚至連啟功都不知道。她雖然不懂欣賞字畫,但知道它們的意義。瞞著啟功,是為了事發時可以把禍事全攬上身。這世上還有哪一種愛,比得上寶琛這樣舉重若輕。

兩人一直沒有孩子,妻子臨死時,還不忘讓啟功找個人來照顧他。啟功不肯的說:我這種老頭子,哪還會有人要。為此兩人還打了個賭。1995年,有一個年輕的女畫家,天天到啟功家來,照料他的生活,為他謄寫書稿,和他交流書畫,四個月後,她問啟功:讓我留下來照顧你的生活好嗎?啟功搖搖頭:除了寶琛,我心裡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了。每年清明,他都會到妻子的墳前去,為她夾菜,陪她說話,時而枯坐一天,時而哭得像個孩子。他用30年,贏了那個賭。2005年,93歲的啟功回家了,他唯一的遺願,是和妻子合葬在一起。生同衾,死同穴。這一世你吃了很多苦,下一世,就讓我來照顧你吧。年輕時連我覺得我們哪兒都不配,卻一不小心就愛了你一輩子。年輕時我以為愛情至少要在精神上門當戶對,但老了才發現愛情真是不可理喻,玄之又玄。愛上你,愛得毫無道理。

賴敏患有遺傳性小腦性共濟失調。得了這種病的人,會隨著小腦的萎縮,慢慢變得路走不穩,話說不清,眼看不見,最後只剩下回憶和思維,躺在床上等死。丁一舟聯系上她的時候,她的情況已經很糟糕,父母去世了,沒人照顧她,身邊只有一條叫阿寶的古牧犬陪著。他們是小學、初中同學。丁一舟從小學開始,就喜歡賴敏了。但賴敏身邊一直不缺追求者,丁一舟默默走遠。失聯十幾年後,他輾轉要到了賴敏的聯系方式,在QQ上留下了一句〝我去看看你〞後,第二天,就出現在賴敏面前。見到賴敏上下樓都會摔倒,丁一舟當下就決定要把她搬到自己住處去,他鄭重地對賴敏說:讓我來照顧你吧。面對表白,賴敏有遲疑:你確定你對我是愛情,不是同情嗎?丁一舟很堅定:喜歡你,是我這輩子唯一確定的事情。賴敏喜歡三毛,有一天,她突然合上書對丁一舟說:與其在家等死,不如出去看看。於是,丁一舟辭了髮型師的工作,自己動手改造了一輛輪椅,他在前面騎單車,後面帶著賴敏,帶上阿寶,出發了。

他們從廣西柳州出發,經過大理、西藏、敦煌,再經由北京、河北,最後回到原地,他們的足跡,正好在地圖上畫出一個心形。一路上,哪裡風景好就停下來住幾天,哪裡沒錢了就停下來打零工。半年後,他們走到了聖城拉薩。丁一舟換上一身帥氣西裝,像電影裡演的一樣,跪下來跟賴敏求婚。

賴敏哭得泣不成聲:感恩上天給我的一切,包括你,丁一舟。也許你就是我用小腦跟上帝交換的,但是我不後悔。丁一舟從不認為賴敏是拖累,他說:我只是用我人生當中的一段去陪她,她卻用她的餘生來陪我,對於我來講是不可辜負的一件事情。當你身邊繁花似錦、眾星拱月時,我默默離開。當你門庭冷落、人走茶涼時,我卻回來了。就算上天也遺棄了你,我也會一直守候在你身邊。愛情裡,哪有什麽拖不拖累,值不值當,只有我愛你,你願意,我也願意,如此而已。

80年前,重慶江津。有一個叫劉國江的小男孩掉了一顆門牙,按照當地的風俗,要讓新娘子摸一摸,才會再長。就這樣,他認識了比他大10歲的徐朝清。十年之後,劉國江從湍急的河水裡救起了一個年輕女人,恰巧,就是徐朝清。但此時她卻是個人人避之不及的掃把星,她才26歲,就成了寡婦。劉國江對溫婉動人的徐朝清一見傾心。他為她挑水劈柴,幫她耕田種地,照顧4個子女。寡婦門前是非多,村里的流言越來越難聽。終於,有一天早晨,村里的人發現,徐朝清一家5口,連同那個16歲的少年,一起失蹤了。他們躲進了山林,過起了原始的生活。採摘狩獵,圍欄養殖,耕田種地,他們花了兩年時間,自己搭起了土瓦房,過上了徹底與世隔絕的日子。

大千世界雖好,卻不及遇到一生摯愛來得重要。他們住的半坡頭,海拔1500米以上,從山上到山下,只有一條陡峭荊棘的小路,為了方便妻兒下山,劉國江決定開辟一條山梯。徐朝清心疼丈夫,總想讓他放棄:其實我一輩子也出不了幾次山。但劉國江依舊堅持著,就這樣,一個人,花了半個世紀,敲壞了20根鐵釬、40把鐵錘,為愛鑿出了一條6000級的天梯。2007年冬天的一個晚上,劉國江回來突然栽倒在地。

80歲的徐朝清冒著夜雨摔摔爬爬衝下山,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走這條天梯了。她找到人來幫忙,但劉國江卻再也站不起來了。彌留之際,劉國江什麽話都沒說,他一手握著鐵釬,一手緊握著徐朝清,安詳地閉上了眼睛。五年後,徐朝清也去世了。他們曾經生活過的房間,被重慶政府保護了起來,建起了一座愛情博物館。

愛是個謎,它不講道理。它讓任何人,在任何年紀、任何時刻、任何情況下,都可能墜入愛河。它像一川煙草,滿城風絮,梅子黃時雨。曼妙和哀愁,都不可描述。它可能無法永遠浪漫,但卻是殘酷人間最讓人無力拒絕的禮物。願你出走一生,歸來依舊敢愛。